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潜山漫笔
■吴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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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一)山谷寺三月的季候真是极好的,绿苔空阶,柳色烟岚,尤其行走在潜山各处,关隘、峡谷、平畴、村寨。喜欢山中,喜欢这样的日子,脚步可以或急或缓,思绪可以天马行空。孤塔翩翩,檐寺高耸。众人缘阶而上。我亦是第一次游览三祖寺。三祖寺又名“乾元禅寺”,南朝梁武帝曾赐名“山谷寺”。该寺位于天柱山谷口下的凤形山上,周遭峰峦迤逦,林泉有致。《天柱山志》云此山“峰无不奇,石无不怪,洞无不杳,泉无不吼”。丁酉春日,眼见为实,果是名不虚传。山谷寺是个极清幽的所在,除了历经沧桑保存下来的古建筑,耐人啧摩的还有崖壁上的那一幅幅石刻。山谷流泉共集古今名人题刻近四百处,尤以宋王安石、李柬之、苏东坡、*庭坚等骚人墨客的题刻最为人所称道。临川王安石作《题舒州山谷寺石牛洞泉穴》诗二首。其一是:水泠泠而北出,山靡靡以旁围。欲穷源而不得,竟怅望以空归。其二是:水无心而宛转,山有色而环围。穷幽深而不尽,坐石上以忘归。此处镌刻的是第二首。朱红字铺黛青底,在一众石刻丛中,倒也醒目。也有刻“泉滚滚”“止泓”“一柱擎天”的。杜子美的《秋兴八首》镌刻在大门东侧的石壁上,深得冬心趣味,味厚神拙古意盎然。好诗句,虽然并不匹配眼前的景色。三祖寺门前有一放生池,一截古木残枝上,卧着一大一小两只龟,悠然自在。天上云影徘徊,水中嫩叶重生,一丛丛野花,从石缝里探出纤细的枝条。梵音袅袅,夕阳垂在半空。忽忆起林散之赠懒悟法师的诗:“云树年年别,交游淡更成,人间懒和尚,天外瘦书生,好纸何妨旧,颓毫更有情,平生任疏略,墨里悟空明。”懒悟为佛门高僧,善丹青工诗词,曾师从一代大家林风眠,与唐云亦有交谊。《懒悟画册》里的作品,闲雅澄净,清逸绝尘。懒悟作画毕,常在画上钤“二石而后”方印,“二石”即指明末清初的高僧石涛、石溪。光阴披沥,沙沉金露后,今人视其为画苑一杰,绝非偶然。令我稍加疑惑的是,山谷寺为安庆乃至皖地名刹,懒悟自日本游历问道归国后,上世纪三十年代常驻迎江寺,多次往返安庆、九华山等地,是否也曾修禅于三祖寺呢?山谷寺的名字似乎比三祖寺多喜爱一点。(二)卧龙听雨卧龙山庄是我向往的一个去处。因为有诗词文赋里的小木屋,有地道的美食,更有叶稠荫翠,微月半天。清晨从稻香楼启程,一天紧锣密鼓的走马游览结束,阅山居庭前的水泽已亮起潋滟的波光,极目远眺的山峦只剩下氤氲起伏的影子。车窗被雾气裹挟,竭力睁大眼睛,想看什么也是枉然与徒劳的。只晓得大巴车在陡峭的山道上盘旋,偶尔车体与山崖里伸出的树枝相碰擦,发出“吱吱吱”的声响。汽车开了多久,也不大记的清晰了。似乎是很久的样子罢?抵达卧龙山庄时,天已透黑。四周泼了墨一般,没有边际。“有些灯火是孤独的,在夜里,什么也不说”诗人顾城曾有过的梦游般的呓语。而此时来自山庄高高低低远远近近的木格格窗栅里的灯火,却是温馨且可爱的。山庄笼罩在夜色里。步出小木屋,呀,天上飘下滢盈细雨来了,如绵密的锦缎拂过面颊。在这海拔七八百米的半山腰,山风不复白天的温润,而带有些微的凉意。有人抱着膀子,站在斜坡上,抬头看天,木屋半明半寐的灯光笼罩着他,他自顾自后悔没有带件薄袄子。作家书屋门口有搭好的戏台,长凳子一排排,因为冷,人都躲到屋檐下看去了。演员三几个吧,女的粉面桃腮,水袖曳地,施施然小碎步走着圆场;男的俊眼修眉,鬓若刀裁,端坐在一方几案前。是韵味十足的*梅调,声甜字美,婉转娇媚,唱的哪一出却也有些模糊了。雨是不知不觉大了起来的。这时已曲终人散去,自然没有一钩新月天如水了。“噼噼啪啪”“淅沥淅沥”大颗大颗的雨滴瞬间连成一片,落在山庄里,落在木屋上,落在黑魆魆的人间草木间。这样的时辰,喝茶,谈天,发呆,翻几页发*的旧书,或者摆一桌牌局都是再好不过的。茶叶中上等便可,此地有涓涓溪流卧龙山泉,是不愁泡不出一壶好茶的。壶小乾坤大,山中日月深。说与不说,人生况味大抵都蕴含其中。周作人有《苦雨斋》,苏学士作《喜雨亭》。何哉?今人对古人,境遇与境界耳。《陶庵梦忆》中有《烟雨楼》篇,虽无《湖心亭看雪》之大名。张岱道:“嘉兴人开口烟雨楼,天下笑之。”烟雨楼因“南朝四百八十寺,多少楼台烟雨中”的诗意而得名。坊间有乾隆六下江南,多次登临烟雨楼,赋诗近二十首之传说,可见嘉兴人确有骄傲的资本。陶庵接着又言“然烟雨楼故自佳”。这“故自佳”自有一说。乃“楼襟对莺责湖,涳涳蒙蒙,时带雨意,长芦高柳……”可见,雨落何时,何处听雨皆是极有讲究的。“雨夜好读诗”。可不是么?“春水碧于天,画船听雨眠”。今日所见,杏花初绽,弱柳依偎堤岸,粉樱低垂,沃野土润苔青,潜山处处皆是灵动秀美的,天色溶于水中,水色蕴涵天光,只是缺了“画船”勉强可算憾事。但于晓夜,邂逅一场斜风细雨,或者明日的脉脉远山“林花著雨胭脂湿,水荇牵风翠带长”未尝不更添些江南的韵致了。至于“满目山河空念远,落花风雨更伤春”“红楼隔雨相望冷,珠箔飘灯独自归”不说也罢。还是“竹杖芒鞋轻胜马”“小楼一夜听春雨”给人一种淡淡的喜悦。其实,晴天与雨天,亦如人生的得与失,悲与喜,生与死,自然界的枯与荣,冷与热,夜与昼,都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吧?但春天的好是看得见的好,一场再一场暝朦的春雨过后,枯涩饥渴的花蕊便嫣然绽放起来了。一朵接一朵,一片连一片。岂止是花事呢?“夜雨剪春韭,一举累十觞”“竹笋初生*犊角,便是江南二月天。”又岂止是食事呢?那山野的悸动,水的软,燕语的呢喃,草的蓬勃,天的青,孩童的笑靥,动物的觉醒,一切的一切不都是郁郁向上的吗?古诗中有“阳春布德泽,万物生光辉”之句,真是把春天描摹得迷人绚烂极了。在潜山,似乎总是与雨有缘的,最近的一次去登天柱山,是乙未新春正月初八,姑苏有雅君姊,德平兄,沪上有俞杰君,含山有蓝叶子。全力旅店只有我们几个,第二日登山也漫山遍野的不见游客,仿佛也只是我们几个。出发时是微雨,攀至半腰,却是滂沱大雨夹着雪霰劈头盖脸地砸下来,气温陡然将至冰点。缆车是敞开着的,我们被冻得几近不能呼吸。时至今日,一擎天柱冰清玉洁的容颜,巉岩里的挂满霜华的玲珑剔透的苍松,却依然,历历在目。因概不能忘,后作《雨中登天柱山》记述斯情斯景。此刻,天柱山与我就近在咫尺。卧龙山庄上空的雨大约给即将涌动的晨曦赶跑了,“唦唦唦唦”的声音早已消散到无崖的虚空里,夜的酣醉,夜的清寒,似乎能听到醒着的几盏灯火的心跳。山庄在春夜里,在世界的一角,安宁而深邃。耳畔似闻泉流汩汩,读几页《板桥杂记》,恰有“大雨打蓬窗,侧侧有声”之句。遂又想起昨日在孔夫子旧书网有售曾宾谷的《赏雨茅屋诗集》,好名字,却不知是怎样的一个诗境了。(三)潜山之美潜山的美,在三月。新燕春泥冉冉柳枝,芳草旖旎绿水柔波。油菜花性子烈,率先泼洒一地金*,蚕豆花涂着淡紫的眼影,薇的藤蔓上扑闪着蛱蝶一样的羽翅,竹篱茅舍旁不经意间斜出一两枝桃花,妖娆自在。这乡野,原来也是风情万种的。远眺层峦叠嶂,云烟俱净。蜜蜂们嗡嘤在各种草木间,惬意极了。人在软泥青荇的乡间小路上走,真是说不出的亲切与欣喜。去往梅花鹿养殖基地的途中,粉墙黛瓦的村口,竟铺着一大片繁花似锦的紫云英,这身份卑微的草子,承载了多少代人童年的记忆。阅山居的*昏婉约如一阙宋词,竹筏漂流恍惚溯回少年时,更有林壑幽峭处,宛如世外桃源的童话小木屋。乱花渐欲迷人眼,潜山美似紫云英。天柱山,汉武帝时即被封为“古南岳”,古南岳以“雄、奇、灵、秀”,吸引历代文人骚客不畏险绝,快意登顶,吟咏题记,留下千古传颂之篇章。大乔小乔胭脂井,星流光璨,《孔雀东南飞》里,焦仲卿与刘兰芝的悲剧结局让人唏嘘扼腕。程长庚、张恨水、夏菊花、韩再芬,大师与名流,才子共佳人,如今的潜山潜水,谁不以他们诞生在此而为荣呢?此地人杰地灵,山川风物俱美。“忆往昔,峥嵘岁月稠”,一段岁月,让人铭记,一种精神,凝成永恒。白马潭,卧龙峡,水吼,野寨……潜山,踏着先人的足迹走近你,原来你是这样的不屈与坚韧、丰富与庄严、慷慨与奉献。潜山的美,在于它拥有不朽功勋的光辉历史。潜山的美,美在人情,美在细节。山水瑰湄是天然,举箸珍馐属人情。米酒、香茗、戏曲乃至小到一把遮雨的布伞,都是那样恰到好处地呈现在你面前,潜山人以它的热忱、细致、温厚、缜密累聚成一种叫人情味的东西,时时处处打动着八方来客。这种妥贴更体现在一日三餐的美食上。食物文化的传承与汇聚非短时之功。地道的鱼鲜、山珍、农家土菜是不必说的,于我至今挥之不去的却是餐桌上的清欢之味。《帝京岁时记》云,旧时北平有食龙须菜,香椿芽拌面筋,嫩柳叶拌豆腐的,谓之“时品”“味极清美”。吾等比古人多有口福消受舌上滋味,此趟潜山之行的清美之物可谓餐餐奉诸于席上。不仅有被青木正儿誉为“珍味中之珍味”的笋,还有野芹、香椿、地衣、莲花姜、马齿苋等纯天然的乡野佳蔬。记忆中,野菜是旧时充饥之物,朱门绣户弃置如敝履,端上桌子的多是清贫人家,缺油少盐,滋寡味薄。忽忽几十年过去,今人对野菜重又生出恳切与盼望之情来,概因耽溺于繁华香艳饫甘餍肥久了。故多年后再见诸此物,不由生出“听罢笙歌樵唱好,看完花卉稻芒香”殊同此类的感觉罢?记得还有一款毛香粑粑,以艾蒿、腊肉、米粉为主材,烹制后咸香扑鼻苒苒清绿,别有风味。(四)兰花草读朱自清的散文《白马湖》,就会不由得想起潜山的白马潭,名字虽一字之差,想来两地风土人情亦有大不同,但我私心里觉得白马潭是一点儿不逊色于白马湖的。有山、有水,又暖律暄晴杏花如绣,再又粉墙绿柳燕舞晴空作了春天的背景,我是一次次想起白马潭的。想起白马潭,想起白马潭一位卖兰花的老人。书房的矮柜上,就端立一盆兰,素雅的影姿与一室书香是何等相宜。那高洁的幽芬,常常使我“辄于其间,少得佳趣”,但更多瞬间我会陷入一种念想。它是我从白马潭带回来的。“文艺聚焦,全国名家看潜山”第二天的行程中有嘉宾体验竹筏漂流的环节。要寻访的地点实在多,采风行程甚至精确到几时几分。七八十人的队伍,路途远,又多山路,真是难为了主办者。我们从*龛村探究梅花鹿的养殖训导处分乘两辆大巴前往白马潭,那厢的接待人员已迎候多时。顾不上欣赏湖光水色,莺啼芳树,宾主便纷纷穿上救生衣和鞋套,因为竹筏是粗毛竹制成的,贴着水面鞋子会渗水。是丢在座椅上的相机使我重返了车子,待我取回相机,抬头,与众人已拉下了一大截。就在我欲追赶队伍的当儿,一个挎着竹篮的老者迟迟疑疑走近前来。“买兰花吧?”他显得有点局促。“多少钱一株?”我只是惯性的应答,并没有打算真的想买。明天还要登山,况且行李箱中如何装它回家呢?“十块。”声音很轻的答道。“十块?”这么贱价!简直疑心自己听错了。“是十块一株吗?”再问。一边盯着队伍,脚步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。“是的”,十块。”再次很轻的答道。我这才抬头看他。是个清瘦的老人,小小的个子,一顶旧草帽遮住了他半个面颊。他挎着竹篮,露出青筋的一双粗糙的手交叠在胸前,不停地搓着。河岸水埠头,人们手忙脚乱地登筏、拍照。于是赶紧回答:“要。”再看老人的篮子,天,竟然只有两株兰草,多想要一株也是不能的。来不及多想就把它们抓在手里。倒也是我喜欢的样子,墨绿细长的叶片,每株都有含苞的花箭。两株兰都用红色的塑料袋牢牢地包着大大的根系。随身只带了手机,是云替我付了两张十元现钞。三步并作两步,将它们丢进车里。站在竹筏上回望,老人瘦小的身影不见了,来回逡巡,只见脉脉流水隐隐桃花,即使睁大眼睛,人群里亦再寻他不着。突如其来的不安骤然攫住了我。我不知道卖兰花的老人名字,不知道他住在哪里,附近的村庄,还是别的什么地方,他一清早就去山里了吗,他走了多远的路,他费了多大力气,才在深山峡谷中寻到这两株兰的,这是他一天的生活吗?头脑里像突然飞进许多只蜜蜂嗡嗡嘤嘤在吵闹。我为什么没有多给他几块银子?我是贪图兰的便宜才买下它吗?一刹那,心里全然是抑制不住的岑寂和悔疚。白马潭竹筏漂流结束返回大巴时,临时向导小朱发现了我丢在桶里的两株兰,“有眼力,好花啊。”他拿起来细细端详,便抑抑搭讪。他指给我看花瓣的腹背血丝一样的细脉,说此两株为深谷极品枝兰,“细叶、*脸、独箭”,又野生的,很多人想采而不得,是一种山里也难寻的珍品。幽丛不盈尺,空谷为谁芳?那一刻,我的心里陡然又增加了更多的岑寂和悔疚。为老人,为自己。作者简介
吴玲
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。安徽省散文家协会常务副秘书长。出版《囚禁的风》《紫陌红尘》《缓慢的雪》《比梨花白》等诗文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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